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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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幹和夜闌珊兩個人龜縮在一個小山丘後面，盯著前方一個法師在采摘。
“我覺得這個可能有點費勁。”餅幹看著人家那一身裝備有點肝兒顫，“要不……”
夜闌珊細白的胳膊肘壓著餅幹的後背：“噓！別說話！”
餅幹說：“他好像發現我們了！快跑吧！”這會兒他不管什麽面子不面子了，跑路不丟人，帶妹帶翻車才丟人。他剛想拉著夜闌珊逃命，一個大火球就飛過來炸成一片燒了起來，阻攔了兩人。
那法師早就看見了鬼鬼祟祟的倆人，一個小號，一個裝備馬馬虎虎，法師有著天生的遠程優勢和傷害優勢，肯定是要上來挑事兒的。
“我阻攔他，你快跑！”餅幹非常爺們兒地大喊，“快！”
傅靖揚有點不太理解這位大兄弟的壯志豪情源自於哪兒，明明是你自己死了比較嚴重吧，夜闌珊級都沒滿呢死了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傅靖揚看那法師過來還有一段距離，慢悠悠地說：“你等我一下，去個廁所。”
“啊啊啊？”餅幹瘋了，這命都快沒了人家怎麽還有閑心上廁所？是不是第一次玩游戲不知道江湖兇險？
傅靖揚哪兒能不知道這個，他就是過個嘴癮，角色原地不動，其實他是在看餅幹這個職業的全部技能。玩這個職業的人少，傅靖揚一路練級過來都沒怎麽接觸過，他快速掃了一眼內容了然於胸，那法師人都殺到了。
“待著別動！”夜闌珊喊了一聲，瞬間人都沒影兒了，餅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確實原地沒動，但不是因為聽話，而是意識和動作都反應不過來。等他回神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牧師嬌弱的身影已經貼近了那個來勢洶洶的法師，幾個瞬發技能就招呼了上去。
“小心！”餅幹大叫。
瞬發技能因為沒有冷卻，所以一般來說傷害不如讀條技能高，然而牧師因為本來的職業設定傾向就是治療，所以輸出技能比其他職業少幾個，為了保證職業平衡，牧師有一個根據施法距離疊加每秒傷害的技能用來保命，叫做死亡祈禱。
夜闌珊就是在最大限度貼近法師的時候釋放了死亡祈禱，超近的距離把傷害疊加到了最大，法師失策想要閃現拉開距離，但於事無補。這是一個火焰法師，所有技能都有火焰傷害，但是沒有減速，所以阻攔不住牧師的進攻。
就在這時，夜闌珊回頭對餅幹大喊一句：“流火飛彈！快！”
餅幹手忙腳亂的往外丟了一記流火飛彈，夜闌珊與法師周遭炸的火光四起，飛彈裏有大量的易燃物，本來殺傷面積不會特別大，可偏巧對方是個火焰法師，這就相當是幹柴遇見烈火，燒了個痛快！夜闌珊找準時機給自己來了一個大治愈術，一個動作落下緊接著擡擡手施法另外一個技能，“突突突”三個戒律之言打斷了法師的吟唱，帶走了法師最後一絲生命。
夜闌珊，擊殺+1。
精靈牧師優雅的從火場中走出，完全沒有一丁點狼狽的樣子，她拍了拍手，對餅幹說：“謝謝餅幹哥哥，我們走吧。”
餅幹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剛剛他沒看錯吧？這個牧師妹子越兩級殺了一個法師？一個職業技能都沒認全的新人小白做出了他用肉眼不可分辨的操作？這會不會……太扯了？
“走呀。”夜闌珊催促。
“你剛剛……”餅幹悶頭問，“怎麽做到的？”
夜闌珊笑道：“湊巧吧，基本都是火焰屬性堆出來的傷害，哦，就是你那個飛彈。我還沒有滿級，技能的傷害也不高，怎麽可能擊殺他呢？哎呀剛才真是好險啊，真是嚇死我了。”說著她還用手捂了捂臉，以示緊張。
“那你還興沖沖的跑來殺人！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餅幹非常嚴肅的教育夜闌珊，“你開沒開感應器？打到身上很疼的！”
“我知道呀。”夜闌珊說，“不過怎麽說呢，剛剛就是下意識的舉動，就跟你遇見我的時候一樣。說起來這兩次還多虧了你呢，我陷入困境的時候你就及時出手了！”她一邊兒說話一邊兒手舞足蹈，把方才擊殺那個武士的事情給劃了過去。“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分也很有默契呢！”她補充。
“你呀，女孩子野外行走一定要註意安全。”餅幹插著腰，豎起一根手指，“既然這麽有緣分，那你以後跟我混吧，我帶你升級打怪下副本。”
“好呀好呀！”夜闌珊高興的都要跳起來了，似乎找到了什麽依靠。
傅靖揚純粹就是懶得自己動，騙個天真可愛的路人拉扯拉扯自己也到省心，他才不管對面是男是女是人是豬，能使喚就成。不過餅幹說的是以後，他現在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兒要做，跟夜闌珊互相加了好友就下線了。
霍真真一下線就去拯救被困在廁所的齊妍，齊妍兩條腿都麻了，顫顫巍巍的扶著墻走出來，問霍真真：“妹好帶麽？”
“不好帶。”霍真真搖了搖頭。
“是太蠢還是脾氣太大？”齊妍問。
“人很好，是個很可愛的姑娘。”霍真真說，“不過我感覺她挺厲害的，哎，可能滿級之後會找個強力的隊伍混吧。游戲裏交朋友好難啊。”
“可我覺得你這個毛病，也就只能指望指望網上交友了。”齊妍也跟著她嗚呼哀哉的嘆氣，“你們學院不是有個游戲公會麽？怎麽不投靠他們啊？”
霍真真說：“我在裏面的，不過我玩的不好，時間久了，也就沒人願意跟我玩了。”
“哎，那你何必還玩呢？”齊妍說，“玩游戲不就是圖個高興麽？”
霍真真想了想：“我挺喜歡游戲的，以後希望能夠當一個賽事記者。我……哎，好吧，其實我就是想從游戲裏練練跟人接觸說話。”
“嗯，你是得練練。”齊妍摸著霍真真的腦袋說，“要不怎麽采訪別人？還沒怎麽著呢就在人家面前打磕巴，大概會被當成神經病吧。”
“說的是啊。”霍真真惆悵。她新聞系大二了，當初選擇這個專業就是懷揣著一些夢想的。這個夢想並不是成為什麽調查記者那麽高尚，她就是想把自己的專業知識和興趣愛好融合在一起，如果哪天能夠踏上職業賽場去采訪那些電競職業選手該多好啊，如果能采訪偶像ExtraLife，她大概做夢都會笑醒。她會很努力的聆聽選手們每一句話，認真跟進每一場比賽，用畢生所學去撰寫每一篇稿件……前提是，她能夠成為職業記者。
還沒有聽說過哪個見了生人張不開嘴的人能夠成為職業記者呢。
一想到這裏，霍真真更惆悵了。
惆悵歸惆悵，霍真真本來許諾游戲裏的那個姑娘說要帶人家，結果自己卻食言了。老師忽然分配了課題任務下來，而且拿到優秀課題是有獎金的，她就開始忙不疊的準備資料，做調研寫論文，忙忙叨叨的壓根兒沒時間玩游戲，於是也就不知道游戲裏發生的事情。
傅靖揚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夜闌珊拉扯滿級了，一身的藍綠環保裝站在方遠和孫宇恒面前。孫宇恒是滿級之後裝備提升最快的人，沒別的途徑，純粹靠有錢氪金。方遠混了幾次副本，不過運氣不怎麽好，沒出什麽好東西。眼下這倆人圍著夜闌珊，尋思著怎麽著給大神湊點裝備出來。
正想著呢，季小川走了過來，問道：“我們做什麽去？”
方遠說：“去打打小副本吧，給靖神湊點裝備，我去喊人，你們等著。”季小川雖然是戰士職業，但是為了升級一直都是輸出天賦，他職業上手本來就慢，叫他去洗個T肯定是不太行的。至於傅靖揚，這也是個令人頭疼的角色。這個游戲裏攏共九大職業體系，每個職業都有二到三個天賦可供選擇，沒有切換天賦這麽一說，想要換天賦只能洗天賦點經歷一個比較蛋疼的過程才行，所以很多人選擇一個天賦之後基本不會再做過多改變。
這也就是為什麽現今存在的很多牧師都是神諭牧師，專攻奶媽。因為牧師定位方向就是治療，另外一個有輸出能力的審判牧師的存在相當稀有，難玩不說，沒有副本地位找工作難。打打競技場或者戰場也不如那些生猛的純輸出職業傷害高，地位非常尷尬。
傅靖揚一開始不知道這些，為了練級方便自己鉆研出了一套天賦樹，神諭不神諭審判不審判，叫人看不明白。連方遠都想丟給他一份牧師攻略讓他看看人家的治療天賦怎麽搞的，但是感覺這麽做又有點寒磣大神，就沒提這個事兒。
現在四個人站在一起，三個半輸出半個治療，他滿世界的找T，可是當人家一進隊看到這個牧師是個妹子，而且身上裝備破破爛爛，天賦詭異像是胡亂點的，立刻就給嚇跑了。
畢竟沒人願意花費時間帶一個新手女玩家開荒。
“我靠這麽費勁的麽？”方遠一個大法師在副本門口氣地甩冰碴子，“這都什麽人啊？連問都不問就退隊！”
“別著急。”傅靖揚說，“玩游戲而已，別叫游戲給氣著了。”他看了看眼前這三個人，季小川是個狂戰士，近戰物理輸出，方遠是冰霜法師，遠程法術輸出，孫宇恒是亡靈刺客，近戰物理輸出。他心裏盤算了一番，說：“實在湊不夠人的話，就咱們四個吧。”
“啊？靖神你沒開玩笑吧？”孫宇恒吃驚，“就咱們這裝備，五個人都不好說過去，四個人怎麽可能呀？”
“是啊是啊。”方遠也說，“也不得滅一宿？靖神不是我不相信你，只不過也得有點基本法啊。”
“我說能就能。”傅靖揚自信滿滿地說。
“那……我試試來抗怪？”季小川小聲的問。
“暫時不用，你只需要乖乖聽話就好了。”傅靖揚說。
這本該是件特別傻的事兒，可他的語氣給三個人都帶了不可思議的希望，男孩子們很容易被這樣沒有來的自信而激發起澎湃的熱血。方遠心一橫，大不了舍命陪大神，站起來招呼眾人進副本，傅靖揚攔下了他們：“等等，我先看看副本介紹，給我十分鐘。”
三個熱血少年瞬間窒息，大神到底……靠譜麽？
傅靖揚站了十分鐘熟讀副本指南之後就招呼大家進副本，安排任務非常簡單：“一會兒我去開怪，然後我讓你們上，你們就全力輸出，我讓你們停你們就不要動了，一切聽我指揮。”
三人老實的點頭，不過心中各有疑惑。第一次就玩這麽騷的，這能行麽？他們看著夜闌珊那個脆弱的小身板就又焦慮上了。
傅靖揚不給他們懷疑人生的時間，給自己加滿狀態之後說了一句“我上了”就一步踏了出去。他個子高，手長腿長，臂展就比別人長，邁步也比別人大。這就是職業選手的基礎優勢，身體條件要比普通人好，這樣才能在分寸必爭的賽場上最大限度的獲取資源。
他靈活走位，把小怪都拉成了一團，牧師血薄，裝備也不好，各種抗性都很低，不過傅靖揚楞是生生的把血線卡在了最低限，看的那三人都是心驚肉跳。怪全部聚攏，傅靖揚向後一個彈跳躍回三人中間，這操作絕對是職業級的，所有怪都跟失控了一樣朝著他們奔襲而來，傅靖揚站在最前面，說一聲：“法師給每個怪都上一個冰錐減速，其他人上！”另外三人遏制住了想跑的心，只能往前招呼。
季小川是最沒有輸出節奏的一個人，他就會揮舞著雙手斧來回猛砍，一度把仇恨弄的相當紊亂。一個怪張牙舞爪的朝他撲過來，季小川血條見底，心想完了完了。正閉眼準備接受致命一擊的疼痛時，忽然感覺一道暖光閃過，傅靖揚把他的血線擡了起來，最後幾個傷害技能一丟，那個怪瞬間倒地。
“別怕。”傅靖揚說，“放開打，OT了算我的。”他不光拉著輸出仇恨，隨著治療量的疊加也會產生相當大的治療仇恨。其實很少有治療能夠刷血刷到OT把仇恨搶過來，但是傅靖揚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硬是給扛住了。
三人在傅靖揚的帶領之下一路刷到守關boss，傅靖揚給他們安排好了站位，自然是自己一個人沖了上去。三人看著傅靖揚瀟灑的背影，竟然不知作何感想。
他們剛才為什麽會懷疑傅靖揚不靠譜？為什麽會覺得四個剛剛滿級的角色沒辦法完成五人副本？為什麽會覺得牧師只能跟在屁股後面當奶媽？
那是因為在此之前他們沒有見識過傅靖揚的操作！就仿佛凡人從來沒有見過神真正的模樣！
傅靖揚，曾經站在世界之巔的“那個男人”，什麽IMBA對手沒見過？區區幾個沒有思考能力的怪能難得住他？牧師怎麽了？血薄怎麽了？兔子還能咬人呢？牧師就不能抗怪了？牧師就不能殺人放火了？
當傅靖揚拉扯著所有人的血線硬扛著傷害磨死了最終boss之後，三人只想給傅靖揚跪下來高呼靖神威武靖神霸氣靖神胸大奶天下靖神偉岸撐起一片天！
“我靠累死我了。”傅靖揚雙手撐著膝蓋，他們仨覺得爽的不行，實際副本操作人傅靖揚卻感覺比打一場決賽bo5還累，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看似普通的操作之下是怎樣耗盡心血和體力的計算與控制，“趕緊撿裝備，到點兒睡覺了。”
“靖神你先挑，挑剩下了再說我們。”幾個小鬼很有分寸，知道這趟看似不可能的副本之旅是傅靖揚carry下來的，出貨肯定是要先緊著傅靖揚。沒想到傅靖揚渾然不在意這些，說了句“不用”，直接在副本裏下線了。
傅靖揚把眼鏡往床上一丟，室友們也都從游戲裏出來，幾個人汗流浹背的回到房間裏，樣子比考完三千米還慘，不過那三人的精神倒是很亢奮。方遠嘰嘰喳喳地說：“靖神你真是太厲害了，能把牧師玩的這麽花！厲害厲害！”他除了厲害也說不出來別的，畢竟那種操作他沒見過，完全就是與眾不同的思路和想法——在此之前，他甚至還懷疑過傅靖揚是不是不太懂網游副本的機制，以為還跟電競比賽一樣，四打五團戰有勝算。
這個男人真的很迷，能夠在第一次接觸網游的情況下表現出如此強的領悟力和實戰技術，除了強無敵之外，他根本想不到什麽別的形容詞。但是他不會跟他們一樣那麽興奮，他從游戲裏出來很沈默，看上去也很疲憊。
方遠想繼續抱著傅靖揚大腿混裝備，可是傅靖揚似乎對打副本一丁點興趣都沒有，他只是偶爾的跟他們打一打，表現的也沒有多麽熱誠，更多的時候寧願在野外發呆，逛逛街看看風景什麽的，非常休閑。
這逛街看風景就難免會看出來點事兒，雖說世界和平是大趨勢，但是難保不會碰見點什麽故意找茬的。特別是看見一個手無寸鐵的牧師妹子，誰不想在這樣的小可愛身上混點擊殺呢？
然後他們就會被這個可愛的牧師妹子一法杖打爆狗頭。
起初是偶有為之，但是總有不甘心的人，後面就變成了尋釁滋事，搞得傅靖揚很頭疼。他即便是游戲操作再厲害，可這麽快的時間裏他哪兒記得住那麽多職業區分和技能組合，網游經驗是需要大量時間堆疊的，他沒有，只能靠著直覺。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能打贏的，打贏了就蹲在人家屍體邊兒上研究研究人家的職業裝備和技能，可如果碰上成群結隊來找茬的，傅靖揚打不過也就只能跑了。
漸漸的，他因為被糾纏的實在煩了，幹脆換了一身的野外pvp裝備，細心研究了兩天之後自己搞了一套混搭出來，可是武器都很極端，傅靖揚轉悠了一圈都覺得不趁手。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看見角落裏有個不起眼兒的黑心商人，是個身上披著黑布看不清臉的矮人，他走過去跟黑心商人交談了兩句，黑心商人就向他出示了一把武器。他問黑心商人多少錢，原來黑心商人只用擊殺值作為交換。這東西傅靖揚攢了不少，那武器很貴，直接把傅靖揚的擊殺值全都清空了。
不過傅靖揚不在意這些細節，換了武器之後背在了身上。那是一把散發著黑紫色附魔光亮的鐮刀法杖，因其屬性問題其實更適合純法系輸出，並不適合牧師。傅靖揚選它是看中了它的加速和有幾率觸發的控制技能還能解除控制，這正是他需要的。
他混搭的套裝是黑色的，武器也是黑色的，身上籠罩著深紫色的幽光。這個銀發血眸的牧師仿佛不再是治愈人們的天使，而是地獄使者，所到之處無一生還。
夜闌珊的名字也開始在喜歡野外戰鬥的玩家之中流傳開來，很多人甚至慕名而來就是想跟她打一場，見識見識這個天賦詭異的牧師妹子是有多強力，抑或名不副實。然後跟她一對一是非常錯誤的選擇，血薄的過來，她能靠著令人窒息的操作一套連招把人爆死。血厚的過來，她也能邊打邊給自己加血把人磨死。很多人也研究她的裝備和天賦技能，可惜研究透徹也沒什麽用，因為這套天賦技能和裝備組合得有她這樣的身手才能達到完美輸出。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女人啊？牧師怎麽能那麽輕松隨便的野外殺人？她到底是誰？
她不是神諭牧師也不是審判牧師，她是貨真價實的“死亡牧師”。
可惜死亡牧師傅靖揚不喜歡每天這麽給人浪費時間，為了避免交戰，他還不如跟著室友們打打五人小副本休閑娛樂。進副本他也是一身pvp裝備，因為僅此一套，如此不著調的屬性總是把T給嚇跑，五人副本通常來說都是四個人完成。
“誒，你在呀！滿級了？”傅靖揚眼前出現了餅幹發過來的語音消息。他幾個技能釋放完畢，boss躺在了自己腳下，那三人分裝備，自己就站在一邊兒回狀態順便回覆餅幹的消息。
“餅幹哥哥！”夜闌珊甜甜地說，“好久不見呀！”
“副本呢？”餅幹問。
“嗯。”夜闌珊問，“你來麽？”
“有位置麽？”餅幹很是激動，忽然又變得不太好意思，“這個副本我……打的不是很好。”
“沒關系，玩玩嘛。”夜闌珊心想你pvp打的也不怎麽樣啊，“不就是幾個人湊在一起聊天兒解悶兒？跟打麻將一樣，輸贏哪兒是重點呀。”
這個比喻叫餅幹哈哈大笑了兩聲，答應了夜闌珊的邀請，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副本門口。室友們見夜闌珊發了一個組隊邀請，紛紛問道：“誒？靖神拉人了？是妹子麽？”
“不是。”傅靖揚擊碎了三個宅男的美好幻想，“本隊只能有老娘一個妹子。”
三人淩亂，大神這可真是……又坦又蕩大騷大浪啊！
餅幹很快跟他們匯合了，五個人站在幽靜深林的副本門口互相看，方遠湊到傅靖揚身邊小聲問：“我還以為你叫了個T來，怎麽是個爆破專家？這職業副本地位也很低的，很容易引到別的怪。”
“能分一份輸出是一份吧，要不然我得累死。”傅靖揚小聲回答，“反正是個傻白甜大兄弟，你看這麽多天了，我們一個人都沒騙來。”
方遠對於傅靖揚這種坦然裝人妖騙純情少年的行跡那真是深感佩服，這就是職業級別的抗壓能力和強大的心理抵抗力麽！
兩個人的竊竊私語並沒有被餅幹聽到，還是季小川頗有眼力見兒地喊了一聲：“夜姐，走吧！”
方遠和孫宇恒心中狂吐槽，你這個小狗腿！
事實並不如傅靖揚腦補的那麽順利，他們確實多了一個人，但是並沒有因為多一個人而減輕副本難度，反而比之前玩的更累了。
“餅幹別往前站，你站的太靠前了！”
“在我拉穩仇恨之後再出手！”
“餅幹！站位！”
夜闌珊急的大喊大叫，就差粉拳錘這個大漢的胸口了。傅靖揚帶他們下副本鮮少會團滅，然而餅幹加入之後的第一波團戰，五個人就死的不要太爽。
“兄弟，你第一天玩游戲？”方遠率先按耐不住了，蹲在副本門口質問餅幹。他甚至還把季小川給拎了出來，“這小子也第一次玩游戲，都比你聽話，誒你是不是成心滅我們哥兒幾個啊？”他一認真說話，匪氣隔著控制器都能傳出來。
“抱歉抱歉。”餅幹連忙後退兩步，不好意思地說，“我下次肯定註意……”
“下次？”孫宇恒也不耐煩了，站起來說，“就你這輸出還不如治療高的水平，還下次呢？要不是看在靖……”他音還沒有發完，硬生生的轉了回去，“夜姐的面子上，我早罵你了！這來來回回修裝備就得多少錢啊？”人民幣戰士孫壕僅限於把錢花在買裝備上，給別人的錯誤買單？不存在的。
餅幹有點不知所措，他就認識夜闌珊一個人，看人家妹子抗怪打怪還要奶他們所有人他就已經相當膜拜了，一個小小的牧師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驚嘆。一想到自己當初豪言壯語地說要帶人家下副本，現在給人家各種捅婁子，餅幹尷尬的不行。夜闌珊坐在一邊兒沒說話，餅幹看這意思應當也是默認他太菜了。他不是什麽死皮賴臉的人，人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都想刪號走人了，只能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給大家添麻煩了。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吧，再見。”
說罷就退隊離開了。
傅靖揚喝完水歇了口氣才又帶上眼鏡回到游戲裏，見隊伍裏少了一個人，問道：“那位兄弟呢？”
“他說有點事兒先走了。”方遠說，“讓我們好好玩。”他此番說辭含糊了他們之前對餅幹的擠兌，嚴格來說，方遠說的也沒錯。
“哦，那打完這點吧。”傅靖揚沒當回事兒的帶著大家又去副本征戰了。
沒有餅幹在場進度順利了很多，出來之後傅靖揚就說累了不打了，幾人這才散去。傅靖揚沒著急下線，而是去了鏡湖之歌。
鏡湖之歌是一個非常獨立的區域，有一個明亮的像是鏡子一樣的寧靜湖泊，周圍郁郁蔥蔥，常年被溫柔的月光籠罩。鏡湖之歌沒有副本群也沒有任務線，是個純粹休閑觀光看風景的地方。傅靖揚很喜歡這裏，如果他太累了，通常都會去這裏散散心曬曬月光。VR游戲的好處在於無限逼真的虛擬世界體驗，能叫人覺得這仿佛就是現實。
湖邊坐著一個人，小山一樣寬厚的背影，傅靖揚看了兩眼，發現是餅幹。
“你怎麽在這裏呀？”夜闌珊一手拍了下餅幹的左肩，等餅幹看向左邊的時候，自己坐在了他右邊。
小孩兒的把戲，可餅幹就上當了。
“是你啊。”餅幹說，“夜姐。”
夜闌珊說：“你怎麽也叫我夜姐？憑什麽斷定我比你大呢？”
“他們都這麽叫你。”餅幹說，“你這麽厲害，就不由得也想這麽叫你。”
“哦？”夜闌珊問，“他們還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啊。”餅幹納悶兒，你不是剛才在麽幹嘛問我，“我……是不是玩的真的蠻差的？”
“那你覺得我玩的好麽？”夜闌珊反問，“我也還是個小白啊。”
“你？我覺得你好厲害啊。”餅幹小聲說，“我第一次見到有牧師能一邊抗怪一邊加血還能打輸出的，你的操作看的我眼花繚亂。像你這種水平隨便去哪個大工會都能打一線主力，哪裏小白了？我才是那個真小白，總是給別人惹麻煩，哎……好羨慕你啊。”
夜闌珊在他身邊躺下，仰頭看著夜空繁星，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游戲玩的好有什麽用麽？”然後她自問自答地說：“都是假的，游戲玩的好，未必能過好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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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個可能有點費勁。”餅幹看著人家那一身裝備有點肝兒顫，“要不……”
夜闌珊細白的胳膊肘壓著餅幹的後背：“噓！別說話！”
餅幹說：“他好像發現我們了！快跑吧！”這會兒他不管什麽面子不面子了，跑路不丟人，帶妹帶翻車才丟人。他剛想拉著夜闌珊逃命，一個大火球就飛過來炸成一片燒了起來，阻攔了兩人。
那法師早就看見了鬼鬼祟祟的倆人，一個小號，一個裝備馬馬虎虎，法師有著天生的遠程優勢和傷害優勢，肯定是要上來挑事兒的。
“我阻攔他，你快跑！”餅幹非常爺們兒地大喊，“快！”
傅靖揚有點不太理解這位大兄弟的壯志豪情源自於哪兒，明明是你自己死了比較嚴重吧，夜闌珊級都沒滿呢死了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傅靖揚看那法師過來還有一段距離，慢悠悠地說：“你等我一下，去個廁所。”
“啊啊啊？”餅幹瘋了，這命都快沒了人家怎麽還有閑心上廁所？是不是第一次玩游戲不知道江湖兇險？
傅靖揚哪兒能不知道這個，他就是過個嘴癮，角色原地不動，其實他是在看餅幹這個職業的全部技能。玩這個職業的人少，傅靖揚一路練級過來都沒怎麽接觸過，他快速掃了一眼內容了然於胸，那法師人都殺到了。
“待著別動！”夜闌珊喊了一聲，瞬間人都沒影兒了，餅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確實原地沒動，但不是因為聽話，而是意識和動作都反應不過來。等他回神的時候，就看見那個牧師嬌弱的身影已經貼近了那個來勢洶洶的法師，幾個瞬發技能就招呼了上去。
“小心！”餅幹大叫。
瞬發技能因為沒有冷卻，所以一般來說傷害不如讀條技能高，然而牧師因為本來的職業設定傾向就是治療，所以輸出技能比其他職業少幾個，為了保證職業平衡，牧師有一個根據施法距離疊加每秒傷害的技能用來保命，叫做死亡祈禱。
夜闌珊就是在最大限度貼近法師的時候釋放了死亡祈禱，超近的距離把傷害疊加到了最大，法師失策想要閃現拉開距離，但於事無補。這是一個火焰法師，所有技能都有火焰傷害，但是沒有減速，所以阻攔不住牧師的進攻。
就在這時，夜闌珊回頭對餅幹大喊一句：“流火飛彈！快！”
餅幹手忙腳亂的往外丟了一記流火飛彈，夜闌珊與法師周遭炸的火光四起，飛彈裏有大量的易燃物，本來殺傷面積不會特別大，可偏巧對方是個火焰法師，這就相當是幹柴遇見烈火，燒了個痛快！夜闌珊找準時機給自己來了一個大治愈術，一個動作落下緊接著擡擡手施法另外一個技能，“突突突”三個戒律之言打斷了法師的吟唱，帶走了法師最後一絲生命。
夜闌珊，擊殺+1。
精靈牧師優雅的從火場中走出，完全沒有一丁點狼狽的樣子，她拍了拍手，對餅幹說：“謝謝餅幹哥哥，我們走吧。”
餅幹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剛剛他沒看錯吧？這個牧師妹子越兩級殺了一個法師？一個職業技能都沒認全的新人小白做出了他用肉眼不可分辨的操作？這會不會……太扯了？
“走呀。”夜闌珊催促。
“你剛剛……”餅幹悶頭問，“怎麽做到的？”
夜闌珊笑道：“湊巧吧，基本都是火焰屬性堆出來的傷害，哦，就是你那個飛彈。我還沒有滿級，技能的傷害也不高，怎麽可能擊殺他呢？哎呀剛才真是好險啊，真是嚇死我了。”說著她還用手捂了捂臉，以示緊張。
“那你還興沖沖的跑來殺人！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餅幹非常嚴肅的教育夜闌珊，“你開沒開感應器？打到身上很疼的！”
“我知道呀。”夜闌珊說，“不過怎麽說呢，剛剛就是下意識的舉動，就跟你遇見我的時候一樣。說起來這兩次還多虧了你呢，我陷入困境的時候你就及時出手了！”她一邊兒說話一邊兒手舞足蹈，把方才擊殺那個武士的事情給劃了過去。“看來我們真的很有緣分也很有默契呢！”她補充。
“你呀，女孩子野外行走一定要註意安全。”餅幹插著腰，豎起一根手指，“既然這麽有緣分，那你以後跟我混吧，我帶你升級打怪下副本。”
“好呀好呀！”夜闌珊高興的都要跳起來了，似乎找到了什麽依靠。
傅靖揚純粹就是懶得自己動，騙個天真可愛的路人拉扯拉扯自己也到省心，他才不管對面是男是女是人是豬，能使喚就成。不過餅幹說的是以後，他現在似乎有很重要的事兒要做，跟夜闌珊互相加了好友就下線了。
霍真真一下線就去拯救被困在廁所的齊妍，齊妍兩條腿都麻了，顫顫巍巍的扶著墻走出來，問霍真真：“妹好帶麽？”
“不好帶。”霍真真搖了搖頭。
“是太蠢還是脾氣太大？”齊妍問。
“人很好，是個很可愛的姑娘。”霍真真說，“不過我感覺她挺厲害的，哎，可能滿級之後會找個強力的隊伍混吧。游戲裏交朋友好難啊。”
“可我覺得你這個毛病，也就只能指望指望網上交友了。”齊妍也跟著她嗚呼哀哉的嘆氣，“你們學院不是有個游戲公會麽？怎麽不投靠他們啊？”
霍真真說：“我在裏面的，不過我玩的不好，時間久了，也就沒人願意跟我玩了。”
“哎，那你何必還玩呢？”齊妍說，“玩游戲不就是圖個高興麽？”
霍真真想了想：“我挺喜歡游戲的，以後希望能夠當一個賽事記者。我……哎，好吧，其實我就是想從游戲裏練練跟人接觸說話。”
“嗯，你是得練練。”齊妍摸著霍真真的腦袋說，“要不怎麽采訪別人？還沒怎麽著呢就在人家面前打磕巴，大概會被當成神經病吧。”
“說的是啊。”霍真真惆悵。她新聞系大二了，當初選擇這個專業就是懷揣著一些夢想的。這個夢想並不是成為什麽調查記者那麽高尚，她就是想把自己的專業知識和興趣愛好融合在一起，如果哪天能夠踏上職業賽場去采訪那些電競職業選手該多好啊，如果能采訪偶像ExtraLife，她大概做夢都會笑醒。她會很努力的聆聽選手們每一句話，認真跟進每一場比賽，用畢生所學去撰寫每一篇稿件……前提是，她能夠成為職業記者。
還沒有聽說過哪個見了生人張不開嘴的人能夠成為職業記者呢。
一想到這裏，霍真真更惆悵了。
惆悵歸惆悵，霍真真本來許諾游戲裏的那個姑娘說要帶人家，結果自己卻食言了。老師忽然分配了課題任務下來，而且拿到優秀課題是有獎金的，她就開始忙不疊的準備資料，做調研寫論文，忙忙叨叨的壓根兒沒時間玩游戲，於是也就不知道游戲裏發生的事情。
傅靖揚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夜闌珊拉扯滿級了，一身的藍綠環保裝站在方遠和孫宇恒面前。孫宇恒是滿級之後裝備提升最快的人，沒別的途徑，純粹靠有錢氪金。方遠混了幾次副本，不過運氣不怎麽好，沒出什麽好東西。眼下這倆人圍著夜闌珊，尋思著怎麽著給大神湊點裝備出來。
正想著呢，季小川走了過來，問道：“我們做什麽去？”
方遠說：“去打打小副本吧，給靖神湊點裝備，我去喊人，你們等著。”季小川雖然是戰士職業，但是為了升級一直都是輸出天賦，他職業上手本來就慢，叫他去洗個T肯定是不太行的。至於傅靖揚，這也是個令人頭疼的角色。這個游戲裏攏共九大職業體系，每個職業都有二到三個天賦可供選擇，沒有切換天賦這麽一說，想要換天賦只能洗天賦點經歷一個比較蛋疼的過程才行，所以很多人選擇一個天賦之後基本不會再做過多改變。
這也就是為什麽現今存在的很多牧師都是神諭牧師，專攻奶媽。因為牧師定位方向就是治療，另外一個有輸出能力的審判牧師的存在相當稀有，難玩不說，沒有副本地位找工作難。打打競技場或者戰場也不如那些生猛的純輸出職業傷害高，地位非常尷尬。
傅靖揚一開始不知道這些，為了練級方便自己鉆研出了一套天賦樹，神諭不神諭審判不審判，叫人看不明白。連方遠都想丟給他一份牧師攻略讓他看看人家的治療天賦怎麽搞的，但是感覺這麽做又有點寒磣大神，就沒提這個事兒。
現在四個人站在一起，三個半輸出半個治療，他滿世界的找T，可是當人家一進隊看到這個牧師是個妹子，而且身上裝備破破爛爛，天賦詭異像是胡亂點的，立刻就給嚇跑了。
畢竟沒人願意花費時間帶一個新手女玩家開荒。
“我靠這麽費勁的麽？”方遠一個大法師在副本門口氣地甩冰碴子，“這都什麽人啊？連問都不問就退隊！”
“別著急。”傅靖揚說，“玩游戲而已，別叫游戲給氣著了。”他看了看眼前這三個人，季小川是個狂戰士，近戰物理輸出，方遠是冰霜法師，遠程法術輸出，孫宇恒是亡靈刺客，近戰物理輸出。他心裏盤算了一番，說：“實在湊不夠人的話，就咱們四個吧。”
“啊？靖神你沒開玩笑吧？”孫宇恒吃驚，“就咱們這裝備，五個人都不好說過去，四個人怎麽可能呀？”
“是啊是啊。”方遠也說，“也不得滅一宿？靖神不是我不相信你，只不過也得有點基本法啊。”
“我說能就能。”傅靖揚自信滿滿地說。
“那……我試試來抗怪？”季小川小聲的問。
“暫時不用，你只需要乖乖聽話就好了。”傅靖揚說。
這本該是件特別傻的事兒，可他的語氣給三個人都帶了不可思議的希望，男孩子們很容易被這樣沒有來的自信而激發起澎湃的熱血。方遠心一橫，大不了舍命陪大神，站起來招呼眾人進副本，傅靖揚攔下了他們：“等等，我先看看副本介紹，給我十分鐘。”
三個熱血少年瞬間窒息，大神到底……靠譜麽？
傅靖揚站了十分鐘熟讀副本指南之後就招呼大家進副本，安排任務非常簡單：“一會兒我去開怪，然後我讓你們上，你們就全力輸出，我讓你們停你們就不要動了，一切聽我指揮。”
三人老實的點頭，不過心中各有疑惑。第一次就玩這麽騷的，這能行麽？他們看著夜闌珊那個脆弱的小身板就又焦慮上了。
傅靖揚不給他們懷疑人生的時間，給自己加滿狀態之後說了一句“我上了”就一步踏了出去。他個子高，手長腿長，臂展就比別人長，邁步也比別人大。這就是職業選手的基礎優勢，身體條件要比普通人好，這樣才能在分寸必爭的賽場上最大限度的獲取資源。
他靈活走位，把小怪都拉成了一團，牧師血薄，裝備也不好，各種抗性都很低，不過傅靖揚楞是生生的把血線卡在了最低限，看的那三人都是心驚肉跳。怪全部聚攏，傅靖揚向後一個彈跳躍回三人中間，這操作絕對是職業級的，所有怪都跟失控了一樣朝著他們奔襲而來，傅靖揚站在最前面，說一聲：“法師給每個怪都上一個冰錐減速，其他人上！”另外三人遏制住了想跑的心，只能往前招呼。
季小川是最沒有輸出節奏的一個人，他就會揮舞著雙手斧來回猛砍，一度把仇恨弄的相當紊亂。一個怪張牙舞爪的朝他撲過來，季小川血條見底，心想完了完了。正閉眼準備接受致命一擊的疼痛時，忽然感覺一道暖光閃過，傅靖揚把他的血線擡了起來，最後幾個傷害技能一丟，那個怪瞬間倒地。
“別怕。”傅靖揚說，“放開打，OT了算我的。”他不光拉著輸出仇恨，隨著治療量的疊加也會產生相當大的治療仇恨。其實很少有治療能夠刷血刷到OT把仇恨搶過來，但是傅靖揚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硬是給扛住了。
三人在傅靖揚的帶領之下一路刷到守關boss，傅靖揚給他們安排好了站位，自然是自己一個人沖了上去。三人看著傅靖揚瀟灑的背影，竟然不知作何感想。
他們剛才為什麽會懷疑傅靖揚不靠譜？為什麽會覺得四個剛剛滿級的角色沒辦法完成五人副本？為什麽會覺得牧師只能跟在屁股後面當奶媽？
那是因為在此之前他們沒有見識過傅靖揚的操作！就仿佛凡人從來沒有見過神真正的模樣！
傅靖揚，曾經站在世界之巔的“那個男人”，什麽IMBA對手沒見過？區區幾個沒有思考能力的怪能難得住他？牧師怎麽了？血薄怎麽了？兔子還能咬人呢？牧師就不能抗怪了？牧師就不能殺人放火了？
當傅靖揚拉扯著所有人的血線硬扛著傷害磨死了最終boss之後，三人只想給傅靖揚跪下來高呼靖神威武靖神霸氣靖神胸大奶天下靖神偉岸撐起一片天！
“我靠累死我了。”傅靖揚雙手撐著膝蓋，他們仨覺得爽的不行，實際副本操作人傅靖揚卻感覺比打一場決賽bo5還累，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看似普通的操作之下是怎樣耗盡心血和體力的計算與控制，“趕緊撿裝備，到點兒睡覺了。”
“靖神你先挑，挑剩下了再說我們。”幾個小鬼很有分寸，知道這趟看似不可能的副本之旅是傅靖揚carry下來的，出貨肯定是要先緊著傅靖揚。沒想到傅靖揚渾然不在意這些，說了句“不用”，直接在副本裏下線了。
傅靖揚把眼鏡往床上一丟，室友們也都從游戲裏出來，幾個人汗流浹背的回到房間裏，樣子比考完三千米還慘，不過那三人的精神倒是很亢奮。方遠嘰嘰喳喳地說：“靖神你真是太厲害了，能把牧師玩的這麽花！厲害厲害！”他除了厲害也說不出來別的，畢竟那種操作他沒見過，完全就是與眾不同的思路和想法——在此之前，他甚至還懷疑過傅靖揚是不是不太懂網游副本的機制，以為還跟電競比賽一樣，四打五團戰有勝算。
這個男人真的很迷，能夠在第一次接觸網游的情況下表現出如此強的領悟力和實戰技術，除了強無敵之外，他根本想不到什麽別的形容詞。但是他不會跟他們一樣那麽興奮，他從游戲裏出來很沈默，看上去也很疲憊。
方遠想繼續抱著傅靖揚大腿混裝備，可是傅靖揚似乎對打副本一丁點興趣都沒有，他只是偶爾的跟他們打一打，表現的也沒有多麽熱誠，更多的時候寧願在野外發呆，逛逛街看看風景什麽的，非常休閑。
這逛街看風景就難免會看出來點事兒，雖說世界和平是大趨勢，但是難保不會碰見點什麽故意找茬的。特別是看見一個手無寸鐵的牧師妹子，誰不想在這樣的小可愛身上混點擊殺呢？
然後他們就會被這個可愛的牧師妹子一法杖打爆狗頭。
起初是偶有為之，但是總有不甘心的人，後面就變成了尋釁滋事，搞得傅靖揚很頭疼。他即便是游戲操作再厲害，可這麽快的時間裏他哪兒記得住那麽多職業區分和技能組合，網游經驗是需要大量時間堆疊的，他沒有，只能靠著直覺。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能打贏的，打贏了就蹲在人家屍體邊兒上研究研究人家的職業裝備和技能，可如果碰上成群結隊來找茬的，傅靖揚打不過也就只能跑了。
漸漸的，他因為被糾纏的實在煩了，幹脆換了一身的野外pvp裝備，細心研究了兩天之後自己搞了一套混搭出來，可是武器都很極端，傅靖揚轉悠了一圈都覺得不趁手。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看見角落裏有個不起眼兒的黑心商人，是個身上披著黑布看不清臉的矮人，他走過去跟黑心商人交談了兩句，黑心商人就向他出示了一把武器。他問黑心商人多少錢，原來黑心商人只用擊殺值作為交換。這東西傅靖揚攢了不少，那武器很貴，直接把傅靖揚的擊殺值全都清空了。
不過傅靖揚不在意這些細節，換了武器之後背在了身上。那是一把散發著黑紫色附魔光亮的鐮刀法杖，因其屬性問題其實更適合純法系輸出，並不適合牧師。傅靖揚選它是看中了它的加速和有幾率觸發的控制技能還能解除控制，這正是他需要的。
他混搭的套裝是黑色的，武器也是黑色的，身上籠罩著深紫色的幽光。這個銀發血眸的牧師仿佛不再是治愈人們的天使，而是地獄使者，所到之處無一生還。
夜闌珊的名字也開始在喜歡野外戰鬥的玩家之中流傳開來，很多人甚至慕名而來就是想跟她打一場，見識見識這個天賦詭異的牧師妹子是有多強力，抑或名不副實。然後跟她一對一是非常錯誤的選擇，血薄的過來，她能靠著令人窒息的操作一套連招把人爆死。血厚的過來，她也能邊打邊給自己加血把人磨死。很多人也研究她的裝備和天賦技能，可惜研究透徹也沒什麽用，因為這套天賦技能和裝備組合得有她這樣的身手才能達到完美輸出。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女人啊？牧師怎麽能那麽輕松隨便的野外殺人？她到底是誰？
她不是神諭牧師也不是審判牧師，她是貨真價實的“死亡牧師”。
可惜死亡牧師傅靖揚不喜歡每天這麽給人浪費時間，為了避免交戰，他還不如跟著室友們打打五人小副本休閑娛樂。進副本他也是一身pvp裝備，因為僅此一套，如此不著調的屬性總是把T給嚇跑，五人副本通常來說都是四個人完成。
“誒，你在呀！滿級了？”傅靖揚眼前出現了餅幹發過來的語音消息。他幾個技能釋放完畢，boss躺在了自己腳下，那三人分裝備，自己就站在一邊兒回狀態順便回覆餅幹的消息。
“餅幹哥哥！”夜闌珊甜甜地說，“好久不見呀！”
“副本呢？”餅幹問。
“嗯。”夜闌珊問，“你來麽？”
“有位置麽？”餅幹很是激動，忽然又變得不太好意思，“這個副本我……打的不是很好。”
“沒關系，玩玩嘛。”夜闌珊心想你pvp打的也不怎麽樣啊，“不就是幾個人湊在一起聊天兒解悶兒？跟打麻將一樣，輸贏哪兒是重點呀。”
這個比喻叫餅幹哈哈大笑了兩聲，答應了夜闌珊的邀請，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副本門口。室友們見夜闌珊發了一個組隊邀請，紛紛問道：“誒？靖神拉人了？是妹子麽？”
“不是。”傅靖揚擊碎了三個宅男的美好幻想，“本隊只能有老娘一個妹子。”
三人淩亂，大神這可真是……又坦又蕩大騷大浪啊！
餅幹很快跟他們匯合了，五個人站在幽靜深林的副本門口互相看，方遠湊到傅靖揚身邊小聲問：“我還以為你叫了個T來，怎麽是個爆破專家？這職業副本地位也很低的，很容易引到別的怪。”
“能分一份輸出是一份吧，要不然我得累死。”傅靖揚小聲回答，“反正是個傻白甜大兄弟，你看這麽多天了，我們一個人都沒騙來。”
方遠對於傅靖揚這種坦然裝人妖騙純情少年的行跡那真是深感佩服，這就是職業級別的抗壓能力和強大的心理抵抗力麽！
兩個人的竊竊私語並沒有被餅幹聽到，還是季小川頗有眼力見兒地喊了一聲：“夜姐，走吧！”
方遠和孫宇恒心中狂吐槽，你這個小狗腿！
事實並不如傅靖揚腦補的那麽順利，他們確實多了一個人，但是並沒有因為多一個人而減輕副本難度，反而比之前玩的更累了。
“餅幹別往前站，你站的太靠前了！”
“在我拉穩仇恨之後再出手！”
“餅幹！站位！”
夜闌珊急的大喊大叫，就差粉拳錘這個大漢的胸口了。傅靖揚帶他們下副本鮮少會團滅，然而餅幹加入之後的第一波團戰，五個人就死的不要太爽。
“兄弟，你第一天玩游戲？”方遠率先按耐不住了，蹲在副本門口質問餅幹。他甚至還把季小川給拎了出來，“這小子也第一次玩游戲，都比你聽話，誒你是不是成心滅我們哥兒幾個啊？”他一認真說話，匪氣隔著控制器都能傳出來。
“抱歉抱歉。”餅幹連忙後退兩步，不好意思地說，“我下次肯定註意……”
“下次？”孫宇恒也不耐煩了，站起來說，“就你這輸出還不如治療高的水平，還下次呢？要不是看在靖……”他音還沒有發完，硬生生的轉了回去，“夜姐的面子上，我早罵你了！這來來回回修裝備就得多少錢啊？”人民幣戰士孫壕僅限於把錢花在買裝備上，給別人的錯誤買單？不存在的。
餅幹有點不知所措，他就認識夜闌珊一個人，看人家妹子抗怪打怪還要奶他們所有人他就已經相當膜拜了，一個小小的牧師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驚嘆。一想到自己當初豪言壯語地說要帶人家下副本，現在給人家各種捅婁子，餅幹尷尬的不行。夜闌珊坐在一邊兒沒說話，餅幹看這意思應當也是默認他太菜了。他不是什麽死皮賴臉的人，人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都想刪號走人了，只能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給大家添麻煩了。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你們好好玩吧，再見。”
說罷就退隊離開了。
傅靖揚喝完水歇了口氣才又帶上眼鏡回到游戲裏，見隊伍裏少了一個人，問道：“那位兄弟呢？”
“他說有點事兒先走了。”方遠說，“讓我們好好玩。”他此番說辭含糊了他們之前對餅幹的擠兌，嚴格來說，方遠說的也沒錯。
“哦，那打完這點吧。”傅靖揚沒當回事兒的帶著大家又去副本征戰了。
沒有餅幹在場進度順利了很多，出來之後傅靖揚就說累了不打了，幾人這才散去。傅靖揚沒著急下線，而是去了鏡湖之歌。
鏡湖之歌是一個非常獨立的區域，有一個明亮的像是鏡子一樣的寧靜湖泊，周圍郁郁蔥蔥，常年被溫柔的月光籠罩。鏡湖之歌沒有副本群也沒有任務線，是個純粹休閑觀光看風景的地方。傅靖揚很喜歡這裏，如果他太累了，通常都會去這裏散散心曬曬月光。VR游戲的好處在於無限逼真的虛擬世界體驗，能叫人覺得這仿佛就是現實。
湖邊坐著一個人，小山一樣寬厚的背影，傅靖揚看了兩眼，發現是餅幹。
“你怎麽在這裏呀？”夜闌珊一手拍了下餅幹的左肩，等餅幹看向左邊的時候，自己坐在了他右邊。
小孩兒的把戲，可餅幹就上當了。
“是你啊。”餅幹說，“夜姐。”
夜闌珊說：“你怎麽也叫我夜姐？憑什麽斷定我比你大呢？”
“他們都這麽叫你。”餅幹說，“你這麽厲害，就不由得也想這麽叫你。”
“哦？”夜闌珊問，“他們還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啊。”餅幹納悶兒，你不是剛才在麽幹嘛問我，“我……是不是玩的真的蠻差的？”
“那你覺得我玩的好麽？”夜闌珊反問，“我也還是個小白啊。”
“你？我覺得你好厲害啊。”餅幹小聲說，“我第一次見到有牧師能一邊抗怪一邊加血還能打輸出的，你的操作看的我眼花繚亂。像你這種水平隨便去哪個大工會都能打一線主力，哪裏小白了？我才是那個真小白，總是給別人惹麻煩，哎……好羨慕你啊。”
夜闌珊在他身邊躺下，仰頭看著夜空繁星，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游戲玩的好有什麽用麽？”然後她自問自答地說：“都是假的，游戲玩的好，未必能過好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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